雨來驚訝：“為什麽盯上山蠻部落？知道是什麽人幹的嗎？”

“是赤焰人，大概跟我們的圖騰之力有關，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
山蠻圭皺眉，山蠻的圖騰雖然不算弱小，但在蠻荒也排不到前十之內，前二十都勉強，覺醒之後族人力氣變得很大，能操控巖石土壤，能尋覓鹽礦。

這兩樣能力都不稀奇，也不是山蠻獨有的圖騰能力，掄起操控巖石土壤，建造石屋，山蠻不如築部落，掄起尋覓鹽礦，遠不如五毒部落。

“那五毒部落和築部落，有沒有族人被大量抓走？”

山蠻圭點點頭：“有。”

五毒部落他不太了解，但築部落確實也覆滅了好幾個，鳳尾部毗鄰的這一個，在壅城集市上也丟失了十幾個青壯族人。

雨來瞬間想起剛被他殺掉的斯圖，他和同伴縮在傀儡骨雕中，鬼鬼祟祟在天空上徘徊，莫非是為了築部落？

一念及此，他立刻去催促鳳尾娬：“我和山蠻圭明日一早就離開，你和族人如果收拾妥當了就一起，沒收拾妥當，就隨後跟上。”

鳳尾娬想了想：“我們分成兩批，頭一批我領隊，跟你一起出發北上，第二批我祖母領隊，剩下留守的族人，等找到新的駐紮地，再接她們過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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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得不說，鳳尾娬的辦法更穩妥，雨來雖然心存憂慮，沒有確鑿證據，鳳尾部肯立刻跟他離開就已經不錯了，其它血餮部、黑彘部、玄蛇部、穰部落甚至築部落，都是斷然拒絕。

早上出發的時候，黑水翀、黑水亥、穰耷，還有丹女、姀女和她的新婚丈夫，黑彘部山掌的三兒子、四兒子，齊齊出現在鳳尾部，要跟著一起離開。

雨來暗罵這些蠻部狡猾，雖然舍不得水草豐茂的住地，卻也留著餘地，派遣部落精銳跟隨北上，發現好地方再通知族人前往。

當初就是他們這些人一起出來尋覓水源和鹽礦，兜兜轉轉又湊到一起，只是多了鳳尾娬和她的部族。

“這是我族中長輩畫的地圖，幾十年過去了，也許有很大變動，大致方向是對的。”鳳尾娬從雙靈罐裏拿出一張古拙獸皮，用不知名汁液畫出各種顏色的圖案，標註出沿途的山丘、溝壑、部寨。

雨來仔細分辯一下方位，落雪城應該在此地西北方向，沿途沒有太險阻的地段，只有幾個兇悍蠻部，極難對付，幾十年過去，這些蠻部是否還存在，都還是未知數。

“出發吧。”

雨來拄著骨矛，一路疾行往西。

昨晚他去見鳳尾娬的那位長輩，問她當年被貴人擄走的時候，有沒有去過或者聽說過“燕歸城”？

對方茫然回憶半晌，搖頭說從未聽說過。

雨來猜測，要麽是燕歸城距離此地太遠，要麽是燕歸城此刻還不存在。

走到第五天的時候，隨行的兩個築部落族人突然神色大變，抓起腰間懸掛的竹篾小籠死盯著看，其中一個當場坐地嚎啕，另一個也紅了眼眶。

雨來莫名其妙，擡眼打量那兩只竹篾小籠，只有嬰兒拳頭大小，編得極為精致，塗抹了不知名的獸血當染料，看起來古拙有趣。

透過竹篾，依稀能看清裏面躺著幾只小靈蟲，酷似七星瓢蟲，頭幾天還時不時地鳴叫，悅耳清脆，此刻全部橫躺著，死翹了。

雨來不覺得死掉幾只靈蟲，值得兩個剽悍蠻漢哭天抹淚，多半是這幾只瓢蟲跟他們留在黑水沼澤的族人有關。

果然，鳳尾娬認出這是築部落豢養的同心蠱蟲，“它們不是血肉之軀，是用泥巴做成的，只要有泥土的地方，就可以利用它們跟族人溝通。”

如果溝通過程中，其中一方族人突然死掉，蠱蟲也會被反噬而死。

看竹篾小籠的模樣，留守原地的築部落，鐵定出事了。

雨來和山蠻圭對視一眼，不約而同猜到是赤焰人幹的，這些人出於特殊目的劫擄山蠻族人，又派遣傀儡骨雕巡查築部落族人，想幹什麽不得而知，不安好心是一定的。

築部落中招了，周圍其他的部落了？

黑水翀、黑水亥、穰耷、丹女姐妹倆、鳳尾娬都死盯著兩名築部落族人，兩人也明白大家想知道什麽，猶豫著搖了搖頭：“族老還沒來得及說清楚，就被害了，最後一句話提醒我們小心，說會有族人跟著過來找我們……”

雨來驚駭：“跟著過來找我們？！”

隊伍已經出發五天，疾行四百多裏，雖然不算多麽快，山灣水繞叢林處處，豈是想跟上來就能跟上來的？

他盯著眼前兩個築部落族人：“你們做了什麽？”

兩人訕訕著不說話，黑水翀明白過來，氣得沖過去一腳踹翻：“混蛋！想害死我們！”

雨來擺擺手制止他，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，他問兩人：“一路上都留下記號了？你確定築部落的族人可以跟上來？”

兩人重重點頭：“一定可以，我們的記號很特殊，五天時間絕不會湮滅，山掌他——”

雨來頹然，尼瑪什麽叫豬隊友？眼前這種就是！

兩人絲毫沒有闖禍害人的自覺，拎著竹篾小籠，小心翼翼地重新掛在腰間，“蠱蟲的屍體氣味特殊，部落另外有一種靈蟲，可以隔著幾十裏地尋覓到我們在哪裏，我們暫時先別趕路，等山掌他們追上來……”

雨來恢覆面色，氣定神閑地問他們：“隔著幾十裏地就可以找到我們，確定我們的位置？”

“是的，加上我們沿途留下的暗記，找過來很容易。”

“如果把這兩只竹篾小籠扔掉，他們還能找到你們嗎？”

“蠱蟲呆在我們身邊這麽多天，沾染了氣味，就算沒有蠱蟲，山掌應該也能發現我們，只是要費點時間……”

“噗噗！”兩聲悶響，正喋喋雀躍的兩個築部落族人，驚駭地看著胸前凸出來的骨矛，鉆入皮肉以後，還兇橫地攪了幾下，連人帶矛狠狠摜在地上。

“你們兩個蠢貨！想害死我們是不是？！誰讓你們在路上留暗記？你們山掌能找過來，赤焰人也能！”

雨來擡頭，殺人的是黑彘部族長的兩個兒子，看起來黑炭頭一樣，腦子挺好使，反應比雨來想象的快多了。

反而是倒地不起的兩個築部落族人，嘴角淌血，竭力分辯：“不……不會的，我們山掌……不會的！”

倆黑彘小族長怒不可遏，老三剛要擡腳踹人，老四趕緊攔住：“小心沾上他們身上的氣味。”

雨來也嘆氣：“你們築山掌肯定不會有害我們的心思，但他和族人都落到別人手裏，身不由己就不好說了，你們倆……就留在此地吧，親眼看看赤焰人是不是已經在追攆我們的路上。”

這倆築部落族人不知輕重，身上又沾染了要命的氣味，雨來就算不宰了他們，也斷然不會再帶著他們前行。

現在死掉，倒少了麻煩。

鳳尾娬面露嘁色，雨來安慰他：“別擔心，其它蠻部活不成了，你們鳳尾部留下的都是蠻女，那些人不一定會殺。”

築部落族人一路都留下記號，這些記號很容易被拷問出來，赤焰人一路追擊，用不了幾天就能摸上來，甩不掉對方的話，就死定了。

如果雨來手中沒有權杖，他還不一定確定對方會不會跟來，現在百分百確定。

黑彘老三和老四，能因為自身安危，果斷宰了築部落族人，也就一定會為了安全脫身，宰了雨來。

但權杖的戰鬥力，他們也聽說過，想要像偷襲築部落族人那般對付雨來，沒門。

甚至於，雨來懶得繼續跟他們同行。

“諸位，追兵就在身後，我們不一定能脫身，為了不被一網打盡，大家要分頭而行。”

雨來斟酌詞句，盡量把話說得委婉，態度卻很堅定，除了鳳尾娬、山蠻圭，其它人他一個都不想帶在身邊。

最終，被甩掉的是黑彘兄弟倆和他們的新婚妻子——姀女和丹女，兩女很不情願跟著他們離開，被兩人掐著脖子拖拽到灌木叢後，不得不走。

雨來看著剩下的人，鳳尾娬、山蠻圭、穰耷、黑水翀、黑水亥，五個人，眉心三種圖騰紋，明顯不屬於一個部族，從體貌來說，亥翀都是剽悍青壯，雄赳赳很有威懾力，然後鳳尾娬是“女子”，雨來是“孩子”，穰耷是“老弱”，出現在別人面前，很古怪。

雨來想了想，把黑水翀、黑水亥挑出來：“從現在起，你們是兄弟，是幾百裏外蟒部落的精銳族人，鳳尾娬是你們買來的女奴，陪你們過夜，我和穰耷是你們買來的隸奴，幫你們幹活。”

黑水翀、黑水亥臉上沒有多少得意，聽到築部落族人沿途留下印記的時候，他們的怒火不比黑彘兄弟倆少，分道揚鑣也不見得能保住平安。

如此這般偽裝過後，有驚無險地繼續繞過兩個部寨，一旦被抓住，鐵定要淪為隸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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